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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利福尼亚想自杀。得克萨斯问道:你要我借给你一把刀吗?”在2010年11月2日的中期大选过后,《福布斯》杂志在显眼的位置上登载了以上面这句话作标题的文章。在那天的选举中,推崇自由市场经济、主张减少政府开支并简化捆绑经济发展的繁琐立法的候选人在许多州里面取得了胜利,但是面临困境与破产的加州的选民却没有选中候选人里面两位出色的女企业家——eBay的女总裁惠特曼与前惠普的女总裁菲奥莉娜——,而是大幅度地支持了她们那两位长期主张扩大政府权力、增加社会福利的对手。

曾几何时,这个美国最大的州被称为黄金州,不仅盛产黄金,而且在西部开发与自由企业精神的推动下产生了一大批推动世界科技革命的企业和企业家。然而,过度的政府干预与福利制度使得加州在最近这些年来陷入了困境。州的贫困率比全国平均数高出两个点,失业率高出三个点。州政府在2009-10年的财政中出现了263亿美元的赤字,为财政收入的1/3上下。政府财政一再告急,几次到了发不出工资的地步。

一面是高额财政赤字,另一面却是高额税收。不仅消费税与收入税高,而且在过去几年房地产泡沫中,房地产税也随之而猛增。这个黄金州已经连续几年被商业杂志评为营商环境最不好与生活费用最高的州之一,导致大量的企业和工作机会流失、人口随之外移。在过去十年里面,尽管增加了大量新移民,加州仍然减少了150万人口。曾经因为苹果、谷歌等高一大批科技公司而繁荣起来的硅谷地区,如今人去楼空的大厦是处可见。就连好莱坞也在外移。2002年,82%的电影制作是在加州进行的,到2010年却只剩下了30%。另外一个与加州面临同样严重的人口和工作机会流失困境的是东部的纽约州。

相形之下,第二大州得克萨斯却连年被评为营商环境最好的州,并且在十年内增加了16%的中等收入工作机会,包括8万多个高科技岗位,也增加了大约八十万人口。在整个国家经济不景气、失业率接近两位数的2010年,得克萨斯一个州创造了16万6千个工作机会,相当于全国新的工作机会的一半。事实上,这其中有许多工作岗位正是从加州迁移过去的。

得克萨斯的发展并非孤立的现象,这个州多年来一直是美国南部工业发展的带头羊。而在过去的十年里面,南部多个原来农业和牧业占较大比重的州的科技与工业有了长足的发展,与北部和西部工业的衰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最引人注目的工业是汽车制造。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以底特律为中心的大湖工业区是美国也是世界汽车制造业的中心。二十年之后,有至少40%的汽车业却以南部各州为基地。丰田、宝马、奔驰、本田、现代、三菱、日产等大厂家,设在肯塔基、田纳西、阿拉巴马、乔治亚、南卡罗莱纳等州。底特律却要依靠联邦政府的救助才逃脱了全面破产的命运。

南部各州的高科技发展也在迅速地占领世界鳌头。得克萨斯的航天、能源、电脑、通讯等行业在规模与程度上居于领先地位。弗吉尼亚、北卡罗莱纳、阿拉巴马几个州的电子科学、生物工程等都已经赶上甚至超过了北部与西部传统的工业和科技区。

总的来说,这些年里美国的工业与科技发展中心正在步步地从北部、西部向南部转移,但是美国之外注意到这一现象的人并不多。

州是美国最重要的经济单位。作为经济实体,美国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五十个州的联合体。每个州有各自的宪法和法律,每届州政府有各自的经济发展政策。州之间有合作的关系,但也有很强的竞争。而近年来工业发展格局的变化,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各州之间在经济政策上的差别。

加州是自由派势力最大的州之一。除了选民要求更高的福利造成政府开支巨大之外,该州的金融资本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从经济指数上可以看到,尽管在加州兴办企业的成本最高,但是这里的资本来源却最充足。这类资本的运作有很大的投机性,左右了政府立法,并且往往造成了对制造业非常不利的投资环境。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环保。加州的金融资本最近这些年大量投入各种清洁能源——风力、太阳能等——的开发中,这些新能源必须依靠大量政府补贴以及严格的环保法律才能够维持市场份额并得到发展。而如此严厉的立法却导致了企业大量外移。

南部金融资本的势力本来就很比较弱,在政治上也相对保守,得克萨斯更是保守派的大本营。就在北部与西部通过各种立法来限制企业力量的时候,南部各州却加紧利用政府的法律与政策来吸引工商业。比如世界上最大的雷达与军舰制造商诺斯罗普•格鲁曼,就是看准了低税率、低地价、低能源价格、低劳动力价格、相对宽松的环保法律等等条件,今年从加州的洛杉矶搬迁到了弗吉尼亚州。仅仅这一个公司的离去,就使得加州每年失去了数以亿计的税收。

自从十九世纪早期以来,美国的北方在工业与金融业的发展上一直远远地领先于南方。在1865年南北战争结束之后,遭到战火严重破坏的南方更是多年一蹶不振。然而,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全球化运动中,美国传统的工业重镇遭遇到严峻的挑战。虽然新兴科技与金融业的发展保持了一段时期的经济繁荣,但是制造业的衰落却挖空了国家的基础,也是近几年失业率居高不下的根本原因。在这种情况下,原来经济起点比较低的南方却意外获得了发展的优势。工业新南方的兴起,是美国制造业重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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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小夏

龚小夏

120篇文章 10年前更新

生活在地球另一面的华盛顿。有时候了解情况能借近水楼台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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